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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回龍岡記
昔時無知,癡長二、三十多歲,我還不清楚老家祖宗的來龍去脈。而問及本家親眷與族人,也競無一人能通曉祖輩詳情。據(jù)說先祖曾流傳有過一本族譜,惜在解放初已被毀滅。后來的族中長者,對祖輩來歷,也只能憑記憶說出一鱗半爪未能概全。我于是下定決心欲對本家祖宗的發(fā)展脈絡作一詳細了解。
乙亥年臘月末,我在老家過年。節(jié)日期間,得族人指點,乃同大哥及侄兒侄女外甥等一起,到了離老家約二公里外的回龍岡尋覓祖墓。回龍岡坐落在桑植劉家坪鄉(xiāng)高高的揚旗山下,與關溪澗村隔河相對。其地勢較高,岡上光禿而平坦,上面只有一些很稀疏的茶樹,地面全被開墾,有的變成了良田。在一個田角邊,大哥帶我找到了那座聳立著石碑的祖墓,那墓分三闕:
中間一座刻著:“李公先老大人”幾個大字。旁邊小字為:歿于光緒丁未正十八日辰時。正中下方刻著兒女孫子孫女重孫重孫女的名字。左右兩闕刻著碑文。那碑文經(jīng)歲月磨蝕已斑駁難辨。大哥在弄清祖墓之位后,即點燃香燭,行了跪禮,再用抹布醮水將那碑文仔細清洗,碑文上的字便依稀能看清了。我掏出本子,遂逐字將碑文作了抄錄。原文沒有標點符號,為方便閱讀,在此僅據(jù)原文標點如下:
唐以來,強宗貴族稱李氏。桑植之李,來自江右。其最先而著則盛先府君之李是也。府君之始祖脈談公,因避明末寇亂遷桑去。府君十五世矣。府君之大,父安國公。是生興春,府君考也。負才氣,當時以文名家世,僥裕因公累而始衰,府君繼起,幾貧無立錐地。然于考興春公旨,甘不稍乏,昏定晨??;至老不倦,其至孝性成,非出強飾可頌也。始壯,留心家計勤耕織,昏旦無少間,卒稱完富好施,與凡黨親之,窮苦與共,津梁道涂之修筑及孤嫠衰疾之無告,莫不量力為助,無一分顧籍,心性尤剛,介恒非禮勿履,自舉家以及鄰黨莫不敬,佯而又以早歲失學引為深恥,因延名師教子讀,惜無成者。孫德化德明甫成,童倍聰穎,府君病革呼榻前,命之日:“我與不孝于學皆無成,遺恨兩世,爾等幸自勉,慎勿因科舉廢而志墜也。”化明昆仲因是感激奮學,卒名顯于世。德配貴儒人,年十五歸盛先君,端謹持躬,自一室米鹽至款,賓助祭之大罔,不井之有儀,法可為則范,雖家徒壁立,孺人處之,晏如惟節(jié)。一朝之食分之二日,并數(shù)事責之,一身至極勞,不惜家,因以康年八十猶檢校家政,飲粟無所遺,以是孫曾子婦外姻傭仆皆仿效焉,有丈夫,子二,世良世臣,良娶劉氏,臣娶劉氏,女子二,長嫡梅,次嫡鐘。孫八,長出者介、貴、新、茂、化、仁,貴不祿,介、新、仁問業(yè)農(nóng),茂治歧黃,化字龍飛,畢業(yè)湖南省立第二師范學校,歷充縣立高等小學校長。次出者德明、德政。明字重華,畢業(yè)湖南省立甲種農(nóng)業(yè)學校,民國二年留學日本,肄業(yè)農(nóng)科大學,現(xiàn)任縣農(nóng)會會長。政字庶徵,畢業(yè)縣立高等小學,歷充國民學校教員。孫女三,重孫十三,重孫女九。濟濟一庭,鴻停鵠候,椒衍瓜綿,洵淮極盛。
府君與孺人享年均八十有三,合葬于回龍之岡附近十五載,孫重華等懼,府君與孺人之德言懿仁,或歷欠而泯湮,欲勒石以垂遠久,命光為之述,光于重華昆仲為素交,自知文不足傳又不獲辭,謹為書其落落大者如右。
拔貢彭龍光拜撰
從這座祖墓的刻字中,可清晰推算出,該墓的主人李盛先生于1824年,歿于1907年正月18日。立碑人為其孫兒李重華,作碑文者為李重華的友人彭龍光,是個拔貢。樹碑時間為1924年。再從碑文所涉內(nèi)容及聯(lián)系族中長者的記述來看,我老家李氏祖先的來歷應約略如下:
明末之時,從江西逃避寇亂來到桑植的一位祖先名叫李脈談,他扎根的地方在本鄉(xiāng)曾家垮附近的木耳坪,據(jù)說其地有李脈談的墓葬。李脈談之后的班輩排行是:“脈永雙萬銀,大正國哉民,文順安興盛,世德長康寧。”而在李家崗落戶的最早先祖叫李安國,其后依次是李興春、李盛光,均為單傳,李盛先之后生了兩個兒子,即李世良和李世臣。這兩位兒子之后,便繁衍了8個孫子、3個孫女、13個重孫,9個重孫女,這些子孫再繁衍,即構(gòu)成了李家崗百余名李氏族人的今日人口之現(xiàn)狀。
另據(jù)我輩六叔遺下的一個手稿宣稱,在李氏寧字的班輩后,先輩又新加了李氏排行為:
美宇加灼菊,萬紫千年紅。
晨曦高照耀,世代英雄強。
禮義傳家本,團結(jié)力量大。
學而時習之,有恒則成功。
我估計這新加排行當為20世紀二三十年代時所作,其班輩排行次序全都以詩句相接,八句詩四十字就是四十代人,以二十五歲傳一代計算,可延一千年整。這一千年內(nèi),我輩后代不必為班輩排行而爭議,只照此排行去取名即可也。
從回龍岡謁罷祖墓歸來,我深覺收獲不小。那篇記載我輩祖先的碑文,從文辭上來看雖如撰主自謙之言,“文不足傳”,且無法與歷史上的諸多名家如韓愈的《祭十二郎文》、《柳子厚墓志銘》、歐陽修的《祭石曼卿文》、蘇軾的《潮州韓文公廟碑》、明人張溥的《五人墓碑記》等著名碑文相提并論,但此碑文亦是任何其他名篇都無法替代的。因而它亦自有其寶貴的史料價值和文化價值。對于我輩李家崗的李氏后代來說,該碑文提供的內(nèi)容,亦正好彌補了沒有族譜的不足。所以我為覓得先祖的發(fā)展脈絡而深感高興,那些過去的老家人物,亦一個個比較清晰地呈現(xiàn)到面前。我輩后代理當繼承先人遺志,總結(jié)人生經(jīng)驗教訓,努力發(fā)揚光大,爭取為整個中華民族的繁榮昌盛而多做貢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