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家族民間信仰與文化——向王天子崇拜（三）

　　五、向王天子崇拜與土家族文化
　　向王天子是兼具土家族圖騰神與始祖神特征的民族神，在數(shù)千年歷史長河中，起到了維系土家族共同體的作用，對土家族文化產(chǎn)生了多方面的影響，是土家族文化的標志物。
　　由向王天子崇拜衍生出來六月六日“祭向王節(jié)”。這一天，清江河上的舟楫排筏全部停航靠港，因古廩君開拓清江有功，舉行祭祀活動，在船頭殺雞擺供，燒香放鞭，以祈求保護水上安全。土家族四月八日的牛王節(jié)，八月十五的牛王會，兩個有關牛的節(jié)日，也與向王天子崇拜有一定的聯(lián)系。在土家族歷史上，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是用牛來祭祀向王天子。用作祭祀的物品往往是人們心目中特別有靈性的事物，牛因為用作祭祀向王天子而特別受到土家人的尊崇，被奉為神靈，一年之中有兩個節(jié)日來為牛舉行祭祀活動。
　　由血祭向王天子的儀式還派生出了一種土家族特有的風味食品——臘豬血豆腐。因為祭祀向王天子要見血，人們就用豬血浸泡豆腐制成血豆腐，以備四時祭祀向王天子之用，這種血豆腐也用于祭祀近祖。臘豬血豆腐一般是在歲末殺年豬時制作。殺完年豬，豬血用盆盛著，然后將剛制成的豆腐泡人血中，拌合均勻。冷凍后，將豆腐捏成坨坨，放至火坑上的木架上，讓其久經(jīng)煙熏火烤，熏烤成硬塊即可。吃時用刀切成片，片片豆腐都是血紅的，然后放入鍋中用油煎炒，佐以辣子等，炒熟即成。這種血豆腐鮮美可口，別具風味。
　　土家族的喪葬習俗跳喪舞，也系由祭祀白虎祖先向王天子的虎舞發(fā)展而來?；⑽枋前腿思雷娴募漓胛?，以模仿虎的跳躍、嘯叫來祭祀始祖向王天子，皆因其死后魂魄化為白虎之故，巴人及土家族都稱自己為白虎之后。白虎舞史籍略有記載。《湖北通志·輿地志》載：“荊楚之風，夷夏相半，有巴人焉，……巴人好歌，名踏蹄白虎事，……伐鼓以祀，叫嘯以興衰。”又說：“每祠，歌竹枝。”這種祭祀遠祖的白虎舞，有模仿虎跳躍的動作，還要擊鼓、學虎的嘯叫，同時，還要唱歌。后來，白虎舞用于祭祀家族祖先（近祖），便形成了喪葬中的跳喪習俗。跳喪，土家族稱為跳撒爾嗬。在土家族，死了老人，認為是“順頭路”、“升天”，稱作“白喜事”。當晚，鄉(xiāng)鄰親友，不分男女老少，要齊集喪家“坐夜”、“跳喪”，用以悼念死者，安慰生者。土家族歌謠：“人死眾家喪，大伙都攏場，一打喪鼓二幫忙。”跳喪早為史籍所載。樊卓《蠻書》載：“巴氏祭其祖，擊鼓而祭，白虎之后也。”又說：父母“初喪，擊鼓以道哀，其歌必號，其眾必跳”。晚近流行的跳喪仍具《蠻書》所記特征。在堂屋中停放死者棺材，棺材前方左邊置一牛皮大鼓，直徑一尺三四寸，高二尺多。一能歌善舞的歌師擂鼓跳躍領唱指揮，二人或四人在棺前踏著鼓點，按一定的程式和規(guī)定的動作，邊歌邊舞，時而喝幾口燒酒，以振作精神。一班人跳累了，另一班人接著跳，輪流更換，通宵達旦。跳喪所歌內(nèi)容，上半夜多為古人業(yè)績、民間故事、啞謎、農(nóng)事十二月等。下半夜，為了趕走人們的倦意，內(nèi)容多為“葷歌”，即男女情事或笑話。到天亮時唱一個《剎鼓歌》收場。土家族詩人彭秋潭《竹枝詞》描述過跳喪場面：“家禮親喪儒士稱，僧巫法不到書生。誰家開路添新鬼，一夜喪歌唱到明。”
　　由向王天子崇拜的傳承而世代修建的向王天子廟，曾遍布清江流域，長陽、巴東、建始、恩施、五峰等都曾建有向王天子廟，其遺跡大都還存在，有的向王天子廟至今保存完好，廟中的向王天子塑像栩栩如生，成為展示土家族歷史、供游人觀賞的寶貴文物。
　　六、向王天子崇拜與向王土司王崇拜
　　向王天子作為土家族的民族神，受到了各姓氏土家族的崇拜。向氏為土家族強宗大姓之一，又往往以向王天子的直屬后裔自居。其實，向氏的情況比較復雜，一部分可能確為向王天子的直屬后裔，但相當大一部分卻有可能是陸陸續(xù)續(xù)從外地遷入的，有他們的族譜為證，詳情待另考。向氏既奉向王天子為自己的遠古祖先，又將自己的近祖攀附為向王天子，特別是將一些向氏土司王攀附為向王天子，這就形成了多種多樣的向王天子。如一說向王天子是向輔，一說是向?qū)?，一說是向保勝等等，其實都是土司王。這類向王天子崇拜，應屬土司王崇拜范疇。這樣，土家族的向王天子實際上有兩種，一種是土家族各姓氏，包括向氏共同崇拜的民族神，另一種是向氏攀附向王天子之名的土司神，這是要加以嚴格區(qū)別的。
　　以向王天子為名的向王土司神，在不同的向氏土司轄區(qū)又有不同的具體對象，由于各向氏土司神均被稱為向王天子，其具體的對象已很難考證?，F(xiàn)根據(jù)有關資料，將各向氏土司的世系排列于下，以備參考：
　　桑植宣慰司
　　桑植宣慰司轄地約今湖南桑植縣陳家河、涼水口、五道水等地，司治在今桑植縣城。元代設司，向仲山為桑植土司之祖。其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仲山、向思富、向萬成、向永政、向?qū)挕⑾蚴烙?、向?jīng)、向綬、向仕祿、向宗政、向忠和、向承周、向一貫、向暹、向鼎、向長庚、向國柱、向國棟。
　　柿溪宣撫司
　　柿溪宣撫司轄地大約在今桑植縣廖家村與永順縣毛壩之間，司治在今桑植上洞街。明初設司，司祖向武克。其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武克、向萬明、向萬才、向永通、向世祿、向天福、向安定、向仕德、向仕金。
　　自向仕金以下，司分為二，為上峒長官司與下峒長官司。
　　上峒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仲賢、向世雄、向榮宏、向定邦、向瑤長、向友芳、向世奇、向秉忠、向得祿、向國棟、向九鸞、向元欽、向玉衡。
　　下峒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仲貴、向廣、向勇、向顯宗、向忠葵、向天爵、向國用、向懷忠、向德隆、向仕龍、向日葵、向鼎成、向佐良。
　　來鳳卯洞、漫水、百戶三長官司
　　來鳳卯洞、漫水、百戶三司屬散毛宣撫司下設長官司，均在今來鳳縣境。
　　卯洞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貴什、向喇喏、向那吾、向大踵、向龍、向景春、向政、向明輔、向位、向同廷、向南、向子坤、向子藩、向舜。
　　漫水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宗烈、向墨鐵送、向金、向洪化、向瓊、向國泰、向正乾、向廷富。
　　百戶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麥、向鐵、向坐海樂俾、向刺送、向夕、向成、向仲仁、向漢、向貢、向柱遠、向金鸞、向國治、向權(quán)。
　　永順宣慰司所屬二洞長官司
　　永順宣慰司所屬共有六洞長官司，其中的兩洞長官司為向姓，為臘若洞長官司和驢遲洞長官司。
　　臘惹洞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孛爍、向士貴、向忠、向源、向勝祖、向世龍、向鑾、向本良、向九能、向仕朝、向中泰、向中和。
　　驢遲洞長官司世系為：
　　向達迪、向爾莫踵、向敬、向麥帖踵、向安、向陽、向承勛、向天麒、向世臣、向光胄、向錫爵。
　　從以上向姓大小土司分布情況來看，向姓土司多在湘西及來鳳。因此，這些地方的向姓向王天子多是向王土司神，當然也不排除其中往往含有民族始祖神的因素。而清江流域各地少見向姓土司，又為早先向王天子活動區(qū)域，其向王天子崇拜較少受到向姓土司王崇拜的沖擊，他們所崇拜的向王天子即土家族民族始祖神廩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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